第八百九十一章 进入神殿！

　　一道身影出现在了空中，这是一位脱离得早没有被抓住的神殿长老，他来到了军团指挥部上方，对着下方质问道：
　　“军团为什么不发动进攻？”
　　声音经过法身的加持，显得无比洪亮，震得军帐都开始飒飒作响。
　　指挥部内，一众军团参谋走出，向上方的长老行礼：
　　“拜见长老。”
　　不过，也就仅限于行礼，没人接这个问题，更没人立刻对此做什么表态，因为卡伦本人，并不在这里。
　　见状，这位神殿长老更是厉声命令道：
　　“给我即刻发起进攻！”
　　现在，能起到改变局势作用的，也就只有来自军团的攻势了，他们的战争器具和军阵配合，能够影响到那尊神祇的动向，至少不会像长老们那样一个一个地上去被解决。
　　这也是骑士团出征时，神殿长老只是陪同地位的原因，个体力量只能作为军团的一个补充，而不是绝对的倚靠。
　　参谋们面面相觑，且不说军团长提前下达了即刻后撤和分散布防的命令，军团现在已经大规模地散开，想聚拢也不是短时间能办到的事；再者，秩序军团体系下等级森严，没有来自军团长的命令，他们也无权对军团的行动进行干预。
　　最重要的是，他们虽是正规军团，却不是12骑士团，和12骑士团那种看见神祇就兴奋的传承不同，他们很清楚自家军团和12骑士团的真实差距，而罗佳市上方的恐怖动静大家又不是瞎子看不见。
　　如果卡伦强行下令进攻，那作为秩序信徒，大家也就只能咬着牙遵行命令，向那尊神祇和另一位可怕的存在开战，但既然卡伦没有下达这样的命令……那还不如在旁边看戏，能活着还真没谁愿意奔着去死。
　　这名神殿长老显然是高估了自己的位置，见自己的催促没有起到效果，再加上这狼狈局面的刺激，使得他不由怒道：
　　“你们这是要叛教么！”
　　“吼！”
　　一声龙吟自远处传出，紧接着，空中出现了一条骨龙的洁白身影。
　　大家见状，纷纷舒了口气，现如今，骨龙已经是卡伦的身份标配。
　　神殿长老看向卡伦，呵斥道：
　　“马上命令你的军团发动攻势！”
　　卡伦也凝聚出了自己的法身回应道：
　　“军事目标和原计划出现巨大偏差，我军团已放弃作战任务，改为事态维持。”
　　“这是避战怯战，这是懦夫行径！”
　　“长老，您现在可以回去，先做个表率。”
　　“你……”长老一阵羞怒后，骂道，“你的老师，可还在里面呢！”
　　“我优先为全局负责，而不是个人关系。”
　　这时黛那从通讯营里跑了出来，念诵道：
　　“大祭祀法旨，即刻起，除神殿外任何部门任何个人的擅自调动，视为叛教。”
　　这一道法旨被公布后，大家伙的神情就变得轻松多了，马上集体回应：
　　“谨遵法旨。”
　　“谨遵法旨。”
　　那名神殿长老应该很生气，因为他的法身都开始流转出青红相间的光晕，不过他似乎也清楚自己没办法再影响这支军团了，很快就本尊连带着法身消失。
　　他也没往战局里去凑，显得相当理智。
　　卡伦只是笑了笑，他对此没什么好意外的，因为好像在关键时刻，自己的这位大祭祀还从未掉过链子，每次都体现出了足够的果决和惊人的魄力。
　　这也意味着，神教的力量不会大规模参与，尤其是不会忽然出现某支秩序骑士团开拔过来的情况，那罗佳市的局面，基本上就被掌控住了。
　　一同被掌控住的，还有秩序内战的规模。
　　卡伦将一只黑乌鸦丢了下去，黑乌鸦飞到黛那手中，黛那打开后看了一眼，马上转身回了通讯营地。
　　紧接着，卡伦借用自己的法身重新下达了命令：
　　“没有我的命令，军团不准擅动！”
　　随即，法身消散，卡伦对脚下的康娜说道：
　　“走吧，带你去捡宝石。”
　　“好唉！”
　　小康娜一个愉快地转身，载着卡伦向那还是一团浆糊的天上飞去。
　　那位神殿长老有句话说得很对，乌孔迦是自己名义上的老师，自己还是得去救他，哪怕冒着“极大的生命危险”。
　　虽然自己和那位老师“互为父子”，但你真的不能表现得太过冷血决绝，这和你在大清洗时的酷烈形象并不矛盾，因为它关系到以后可能站到你这边人的人对你的态度。
　　小骨龙自拉涅达尔庞大的身躯前掠过，拉涅达尔伸出手企图去抓，每次都被小骨龙堪堪躲过，一次次险象环生。
　　这一幕，衬托出卡伦此举的孤勇。
　　小骨龙快速拉升，恰好这时新的秩序之门虚影出现，被打击到万念俱灰的乌孔迦，携带着自己的残破身躯坠落。
　　卡伦将他成功接住，小骨龙顺势飞离。
　　已经站在门前的狄斯见状，很是随意地又对着下面划拉出一剑，力道掌握得恰到好处，擦着小骨龙的尾巴，在空中划出一道可怕的沟壑。
　　其实，无论是拉涅达尔还是爷爷，演技都不是很好，至少，算不得全身心投入，但却给人以极为真实的感觉。
　　因为没人会相信，他们会演戏。
　　看着躺在面前，全身破碎得如拼图一般的乌孔迦，卡伦关心地问道：
　　“你还好么，儿子？”
　　乌孔迦对着卡伦翻了记白眼：“为父好像要不行了，死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看来还不会断气。”
　　卡伦伸手轻轻撕扯下乌孔迦的一块皮，搭配着下方的神器质感，很像是自家吃火锅时冰块上贴着的嫩牛肉。
　　“没几块肉了，给我留一点，应该还能缝补回去。”
　　“牧师会用新皮的。”
　　“多一点老皮至少能多保留一点代入感。”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和神器融合，其实，本质上就已经是神器了，但多了一层套皮。
　　这样地活着，确实没什么意思，不仅是精神上的寂寞孤独，连吃喝玩乐的肉体感知也已被剥夺，活得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可要不是乌孔迦有这种体魄，在爷爷的连续轰击面前，怕是已经连渣都不存在了。
　　爷爷的攻势，隔着老远看，都觉得很是吓人，就是现在，这穹顶依旧还扭曲着没恢复。
　　乌孔迦开口道：“叫你的军团不要上了，没意义了。”
　　“好的，我这就下令让他们停止发动攻击。”
　　卡伦丢出一张黑乌鸦，随便它往哪里飞去。
　　乌孔迦惨笑道：“这次的任务失败了……不，是这次的任务还在失败中。”
　　“我看见秩序之门重新出现了。”
　　“他要进去了，他要去神殿，那尊神祇正在帮他护法，阻拦外界一切干扰。”
　　“你觉得，神殿能挡得住么？”
　　“我不知道，那帮家伙一个个平日里都住在自己的星辰上，也没人拉他们做配合演练，不过还好，那位似乎并不愿意大肆杀人。”
　　“所以，你现在是在祈祷那位叛教者，能坚持一下同是秩序信徒的处事原则么？”
　　“只能这样了，就是不知道那几个沉睡的老东西会不会就此苏醒，反正，神殿这次要狠狠地再丢一次脸了，比上次被炸还要严重得多。”
　　“那不正是我们大祭祀想要看到的么？”
　　“看热闹的前提是，他能收尾，否则就大家一起砸了锅，谁都落不得好处。”
　　“我相信我们的大祭祀，他可是提拉努斯的传承者。”
　　“呵，那位才不会在乎提拉努斯大人，他对秩序之神都是极尽侮辱，他在赞美中，将我主玷污成他养大的。”
　　卡伦闻言，摸了摸鼻尖，点头道：
　　“罪大恶极。”
　　乌孔迦扭过头，向下看去。
　　“咕噜”一声，因为这一动作，连系着脑袋和身躯仅剩的那点皮肉崩裂开，乌孔迦的脑袋直接脱落。
　　还好康娜及时长出一排排骨床，将脑袋接住，否则正常情况下这个脑袋会顺着骨龙身躯的缝隙滚落下去。
　　卡伦将乌孔迦的脑袋捡起，用神袍袖口擦了擦他的头顶，拭去了血污。
　　乌孔迦笑道：“这个动作，我过去经常做。”
　　随即，乌孔迦眼珠子看向卡伦，问道：
　　“我给你的那颗头骨，以及大脑思维，它们还在么？”
　　“你这个时候应该忍着，不该问这个问题，如果我真的被你怀疑中了，那么现在就可以捏碎你的脑袋，抹去你最后一点残留的生机，然后对外宣称我虽然冒死救下了你，可你依旧重伤不治，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因为我笃定你不会杀我，我才问的，杀我，是违背伦理的。”
　　“是啊，老虎再恶毒，也不舍得伤害自己的儿子。”
　　“在不在？”
　　“还在，等你养好伤了，我可以让你去检查。”
　　“不用检查了，打包好，准备做礼物吧，第一位归来神，我们应该争取，拉涅达尔对我教对我主，是有感情的。”
　　“你可真现实。”
　　“不管事态的发展最终如何，都是要去收拾的。”
　　“我女儿喜欢你那两把弯刀上的宝石。”
　　乌孔迦瞪了一眼卡伦，骂道：“你才是真的现实！”
　　小骨龙落地，却没有落回军团，而是在一处河边。
　　乌孔迦问道：“不回军营，怎么找牧师？”
　　“你融合的是一件光明系神器。”
　　“是啊，怎么了？”
　　“我找个光明余孽来帮你治疗一下吧，这样效果更好。”
　　“听听，这是一位秩序之鞭部长应该说出的话么？”
　　“无所谓，现在势力最大的一个光明余孽组织，还是我背后资助扶持的，再说，这个人，你兴许也会想见的。”
　　“谁？”
　　这时，尼奥从河边芦苇里走了出来，看着卡伦抱着一颗脑袋，笑道：
　　“咦，我儿子已经死了？”
　　卡伦将脑袋对准尼奥。
　　尼奥惊喜道：
　　“嘿，我儿子命真硬！”
　　……
　　莫比滕向大祭祀禀报：“大祭祀，銮驾已经准备好了，即刻可以前往神殿。”
　　大祭祀看了一眼手中刚发送来的通讯纸条，随手一捏，道：
　　“不急，再等等，才刚刚开始。”
　　……
　　地上的事，大体都得到了控制，天上的阻碍，也已经得到了清理。
　　“狄斯，带上我，带上我，一起，一起！”
　　正当狄斯准备通过秩序之门进入神殿时，老霍芬焦急地跳脚，然后身形化作了一道原理之光，朝着天上的狄斯飞去。
　　在快要靠近时，光芒消散，化作了一本书。
　　因为他担心自己身上太过浓郁的原理之神气息，会让秩序之门误以为有外教神祇临近，主动关闭。
　　狄斯摊开手，将这本书拿在手里。
　　确切的说，是这本书悬浮在他手掌位置，并未有实际触摸，因为它根本触碰不到。
　　这就是原理之神私人笔记的神奇之处，也是它可以被放在广场上供一代代原理神官瞻仰阅读却不害怕被偷走的原因。
　　至于霍芬先生给卡伦的那套笔记，则是他作为“看走”笔记的人，通过自己对里面的思想内容进行了新的演绎，换了一种存在途径，让它可以被捧在手里参悟感受。
　　这种改变之下，连拉涅达尔都没认出来这套笔记的真实本质。
　　狄斯低头看着这本书，封面上浮现出老霍芬的脸：
　　“霍芬，我真的没想到有一天，我能把你给捧着。”
　　“这还不是怪你的……我们的孙子把我给摔死了。”
　　“别污蔑他，你本来就有重病，你是病死的，不是摔死的。”
　　“不过，我很好奇，狄斯，你到底还能凝聚出多少枚神格碎片？”
　　“我不清楚。”
　　“这是什么回答？怎么可能不清楚，总该有个估数的。”
　　“因为没办法生火，所以无论打出多少个火星，都失去了意义。”
　　“狄斯……你的境界，其实已经是神了。”
　　“大概是吧。”
　　正常情况下的成神路径，是凝聚出神格碎片后，再对碎片进行不断地感悟、祭养、补全，等到其彻底完整诞生出真正意义的神格后，也就意味着生命层次得到了蜕变，正式成神。
　　“那，拉斯玛，还真的是可怜……不对，是拉斯玛标准定律，确实还在生效。”
　　拉斯玛标准定律是老霍芬自己总结出来的，适用于拉斯玛和狄斯之间的实力提升关系。
　　每次拉斯玛获得新的突破来挑战狄斯时，都会被狄斯以恰好高出一个境界的优势碾压回去。
　　现在，拉斯玛凝聚出神格碎片了，那么狄斯……已经理论成神了。
　　之所以是理论，是因为这个纪元不允许成神，被剥离出了成神的条件，所以狄斯明明已经具备凝聚出神格的资格，却始终没办法成功。
　　这也使得他，拥有很多很多枚神格碎片，因为困扰他的是无法将碎片整合到一起，而不是没有碎片。
　　“怪不得，你这么恨祂，没有祂，你已经是神了啊。”
　　这不是堵绝了希望，这是已经站在门口，已经可以踏进去，却被强行推出来，然后关门。
　　狄斯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是最主要的。”
　　“那最主要的是？”
　　“如果当时我成神了，就能救下那两个孩子了。”
　　他的长子，也就是卡伦的父亲，为了给弟弟妹妹们人生自由，主动选择继承了丧仪社，也就是选择了茵默莱斯家族的秩序传承。
　　毫不避讳地说，长子才是狄斯最疼爱的孩子，超过了梅森和温妮，因为他不仅继承了狄斯的血脉，更继承了狄斯的思想信仰。
　　为了救下卡伦的父母，狄斯尝试了很多方法。
　　包括……成神。
　　如果那时自己成神了，是能够有能力救下他们的，可偏偏，成神的道路被堵死了。
　　所以，狄斯对秩序之神的恨，不仅是个人发展前途的阻绝，也不仅是个人的骄傲自尊沦为神的猪猡口粮，还有身为一个父亲，眼睁睁看着两个孩子陷入痛苦折磨，自己还不得不亲自动手了结他们解除痛苦的无尽愤怒！
　　是自己信仰的神，逼迫自己明明有能力拯救他们，却又变得无能为力。
　　信仰祂，追随祂，也曾无数次的赞美祂，可这，就是自己信仰带来的回报。
　　“狄斯，我知道神殿内的阵法弱点，也知道该在哪里引爆可以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破坏效果，不用压抑了，这次，我们就痛痛快快地来一场报复吧，让神殿崩塌，让秩序神教就此……”
　　“霍芬。”
　　“嗯？”
　　“你的意识已经被原理入侵了，它在利用你，蛊惑和煽动我。”
　　霍芬沉默了，说道：“确实，我去把它封印回去……”
　　笔记发出了光芒，一张威严的脸取代老霍芬浮现在封面上，发出另一种声音：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么？秩序已经如此对你了，你还在纠结什么，你还在迟疑什么，无情的秩序，应该接受他应得的鞭挞！
　　来吧，让秩序后悔吧，让秩序向你赔罪，这是你应得的，不是么？”
　　狄斯笑了：
　　“秩序，已经赔罪了。”
　　下一刻，这张威严的脸消失，老霍芬的脸重新浮现：“该死，我就不想用这种方式复活，活得越来越不像自己，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被同化了。”
　　“没事，我期待你能封印它。”
　　“你知道它是谁的化身么？”
　　“能猜到。”
　　“你对我这么有自信，能完成这样的壮举？”
　　“你已经完成过比这个更不可能完成的壮举了。”
　　“什么意思？”
　　“老伙计，我们要进去了。”
　　老霍芬马上进入了状态：“来吧，老伙计，哈哈！”
　　狄斯迈入秩序之门的虚影，传送后，出现在了秩序神殿的上方。
　　他的脚下，是一颗颗正在运行的星辰，更下方，则是一座座巍峨的神殿。
　　这里，是距离神最近的地方，是几乎每一个秩序信徒心中的圣地。
　　狄斯微微仰起头，在他身后，出现了一尊浩瀚威严的磅礴法身。
　　一模一样的身影，曾在卡伦的灵魂深处，一度与秩序之神、光明之神等强大存在并列。
　　狄斯举起手中的木剑，背后的虚影同样持剑。
　　恐怖的威压，在上方凝聚，引得星辰抖动，神器嘶鸣，示警的钟声响彻整座神殿。
　　一道道怒喝，从星辰上和殿宇里传出：
　　“你敢！”
　　“放肆！”
　　“狂妄！”
　　更有神殿深处，一尊潜睡的意识苏醒，竟然呈现出类似神的威压，除了极不稳定外，几乎不逊于外面的拉涅达尔，他发出一声沧桑的问询：
　　“孩子，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狄斯将手中的剑，向下刺去，浩瀚的力量对着神殿中央笔直贯冲，途中遭遇的三颗星辰也随之湮灭，地面更是出现了可怕的凹陷。
　　景观开始崩塌，殿宇开始脱落，一个个小世界里的妖兽和诡异存在开始了哀嚎，神殿内工作的诸多神官一个个面露惊骇恐惧的神色。
　　狄斯一边做着这些一边用很平静地语气回答道：
　　“我要让你们，好好长一长记性。”